下雪了,冷嗎?〈1〉
2000-08-13
兩個人相遇,究竟是命中注定,還是純粹偶然?我覺得,我和她,屬於後者。若不是那天心血來潮,忽然決定改乘另一條路線的巴士上學,我也不會遇見她。
那天之後,我每天也是在那時間乘搭那班車。
從她身穿的校服看來,她是我們隔鄰女校的學生。我不善於形容別人的容貌,只知道她留著一把長髮,有一對略大的眼睛,而個子比我稍矮。
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朋友,雖然外表算不上是首要條件,但我對於容貌還是有一定的要求。她,在這方面及格有餘了。
終於有一天,在車上又見到她的時候。我把戴在手腕上的手錶除了下來,放在口袋中。走過去她的身邊,深呼吸一口氣,問她道﹕「請問妳,現在是甚麼時間?」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然後看了看腕錶,說道﹕「現在是八時零三分。」
我立刻說道﹕「謝謝妳。」
跟她說的這一句話,算是我有生而來要鼓起最大勇氣說的話了。
第二天,當然又在車廂裡看到她。當我有短暫時間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問我﹕「請問,現在是甚麼時候?」
我覺得在聲音有點熟,但我卻沒有太留意問我的人是誰,我看了看腕錶,說道﹕「八時正。」
「謝謝。」
這時我才轉過頭來,清楚看到,剛才問我的人不是誰,是她。而當我呆著的時候,她已經走開了。
第三天,車上的人特別多,我終於在人叢中看到她的時候,她好像在東張西望,不知在找甚麼。最後她看到了我,然後便向我在人叢中擠個來。
我的心跳重得連自己也能清楚聽到。我有點想走上前迎過去,但我的腳一動也不動。
她終於走到我跟前,對我微了微笑。
「想知時間嗎?」我問道。不知怎的,說這句說話的時候,我不再覺得緊張了。
她點了點頭。
我把空空如也的左手腕抬起,微笑道﹕「我也正想問妳。」
我們互望著對方,都笑了。
我們根本說不上認識,卻能在短短幾句對話和身體語言裡知道對方的心意。
感覺這種事,是多麼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