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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星〈2〉
2000-07-23
好想談一次戀愛。

當看到身邊的朋友成雙成對的,真的有點落寞的感覺。可恨的是,他們還要不斷告訴我戀愛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要自投羅網云云。哼,他們人人都名草有主了,那會想到我現在的感受?

如果兩個人一起是開心的,為何要計較是不是喜歡對方或對方是不是喜歡我? 也許我對戀愛的定義和他們有所不同吧。

 

到現在我仍然無法用正常的邏輯來解釋為何那晚會在公園和阿瑩接吻。因為事件是在不正常的情景下發生的。也許我的潛意識認為跟一個不熟悉的女孩晚下坐草地,看星,然後接吻是一件很刺激浪漫兼而有之的事吧。

那晚之後,我和阿瑩在學校經常坐在一起吃午飯。從跟她交談,我開始學懂怎樣去與女孩子相處。而她,卻好像對很多男孩的一舉一動也很了解似的。

朋友們對於我和她的關係抱著懷疑的態度。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由得他們瞎猜。

一天在學校,陳志楊把我拉到一邊。

他故作緊張的問:「你跟 Michelle Cheuk 是真的嗎?」

「甚麼真的假的?」

「還裝傻?全學校也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了。」

我沒好氣:「你們究竟說到哪裡去啊?若是有時間的話,你們不如一起研究怎樣在下次在化學測驗裡作弊吧。」

他把雙手疊在我的雙肩上,認真地說道:「跟你這麼多年朋友才會跟你說這番話,你要跟我鬧翻也是要說的了。」

神神秘秘的,究竟是甚麼?是關於阿瑩的嗎?

陳志楊續道:「跟 Michelle Cheuk ,你是玩不起的。」

我道:「… 我喜歡的不是她。」

「看,你猶豫了。還說你對她沒感覺?」

他又繼續說道:「她是那種愛玩,愛刺激,愛換男友的女孩。阿生,不是我把你看低,但你這種木訥,不經人事的大男孩,又怎會玩得起…」

陳志楊竟給我這四字評語,我聽後心中不禁有氣:對,我木訥,我太老實,愛情我玩不起,我要孤獨一世。

但我沒有作聲,因為我知道他是一片好意。

其實我真的很木訥嗎?不見得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我在學校的食堂裡,從後緊緊擁抱著阿瑩。我們緊扣著手,嘴邊說著輕輕細語。內容,當然是不知道,因為這是個夢。

我們,仿似是一對熱戀中的戀人一般。

過了好一會,我握著阿瑩的手,走進學校的走廊裡,不知想到哪裡去 (夢境,永遠是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在那時候,我們見到了 Julia。在我剛想作出反應,而卻未有任何反應之前,我已經醒了。

 

醒來之後,第一個問題就是:我是不是喜歡上阿瑩呢?因為我發覺我開始把夢境和現實混淆了。可是,夢見的東西不就是心裡想著的東西嗎?而 Julia 的出現又有甚麼含意呢?

那夜晚其餘的時間,我對著窗外的星空,渡過了一個失眠的晚上。

 

過了幾天,我和阿瑩到一間咖啡店喝茶,對,只有我們兩個。

她說道:「你大概也聽過關於我的『事跡』吧。」

「你是指男女關係那方面?」

「嗯。」

「有啊。」我不想,也沒必要隱瞞。「妳怎知道?」

她笑了笑。「你這樣純品,你的朋友是做好心提醒你而已,別惱他們。」

連阿瑩也這樣說。話說回來,她是怎樣知道有人嘗試提醒我的?她沒有說。

我只好道:「我知道。」

一頓。

阿瑩問道:「他們對你說了之後,你對我有甚麼看法?」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妳真的很深不可測。」我補充道:「我認為我可沒甚麼資格去指責別人,因為我也有很多缺點,我也曾犯錯。」

「依你這樣說,犯了罪豈不是不用坐牢?那些法官,陪審員也有缺點,也試過犯錯。」

我苦笑。「世事就是這樣矛盾。法律也不能保障人人平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談了一會兒不相干的瑣碎事,她突然說道:「應承我一件事,可以嗎?」

「甚麼事?」

我看到她明顯地吸了口氣。「不要喜歡我。」

看她的樣子不像說笑。我沒有作聲。

她繼續道:「你知道嗎?那天我跟你那晚在學校遇見和到公園後,我便和男朋友分了手。這是三年內第五次。」

我一愕,揚了揚眉。

阿瑩微笑道:「放心,跟你無關。」

如釋重負之際竟又有點失落。

「自從與初戀男朋友分手了之後,我想我一直也沒有認真地談過戀愛。

「你可能會問,為甚麼我還會過有這麼多男朋友?很簡單,我上學放學想有人接送,到外面吃飯想有人替我付帳,過時過節的時候可以收到禮物,無聊時可以在電話上跟我聊上五六個小時,這些都是普通朋友很多時候做不到的。

「三年內的五次分手,一次是因為發現對方一腳踏兩船,一次是對方『回流』到香港去了,一次是因為對方企圖對我作那種行為。而最近這次,我跟他說了七個字:『性格不合,分手吧。』」

她沒有交代其中一個男朋友的分手原因。那個是第一個吧。

阿瑩續道:「也許我已經忘記了怎樣去真正地喜歡和關心一個人了,更有可能的是,我根本從來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談戀愛。我現在這樣對待男女關係的態度,也只是不想誤人誤己而已。你明白嗎?」

她突然好像想到了甚麼。「我為甚麼要對你說這些話?難道你會喜歡我這樣的女孩子嗎?」

這句話倒像有一大半是對她自己說的。

沉默了一會後,我說道:「那件事,我答應妳。但我不會發毒誓來應承。」

阿瑩問道:「為甚麼?」

「我怕有人會後悔。」

 

在這晚上,我抬頭看看十二月的夜空,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比從前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