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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上〉
2002-02-03
「哇,好苦悶啊!」一把女聲嚷著。

我把視線從電腦熒光屏移開,雙手停止了在鍵盤上的動作,說道:「我的女朋友大人,怎麼了?」

「我覺得好無聊啊,你又不理我。」女朋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扁著嘴。

「是妳叫我做自己的工作,妳自己會招呼自己啊。」

「誰知道你只是對著電腦打打打唷。再說,我叫你不用理我,是客套說話,小時候大人沒有教過你嗎?」

我終於深深體會到甚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沒事交甚麼女朋友呢?

但我還是離開了書桌前,在女朋友的身旁坐下。

我摟著她,說道:「對不起啦。我給妳說個故事好不?」

「呃,該不會是你自己寫的那些一無可取的言情小說吧?」

我給她一個很「-_-”」的表情之後,說道:「不是啦。妳只管聽就好了。」

 

故事,是開始在英國倫敦的希斯路機場。

二號大樓的抵步大堂,如常地擠滿了各式各樣,來自不同地方的人。他們都有不同的過去,他們來到這裡,都有不同原因。

而謹言和心致,就是其中兩個。

郭謹言,二十八歲,流浪旅行的生活已經過了一年多。英國倫敦,是他的第三十三站。

胡心致,十九歲。英國是她這次長達四個月的自助旅行裡的第七,也是最後一站。

 

謹言和心致第一次留意到對方,是在等待使用收費電話的時候。

他們本來都在各自安靜地等候身前的人用完電話。忽然,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對方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是持續兩秒的對望。

說來好像有點莫名其妙,但是這種事,在日常生活裡也會出現。就像你乘公車的時候,覺得坐在鄰坐的女孩長得不錯,多看了兩眼,卻發現她也在看你。

這種互動,沒甚麼意義,而你跟漂亮女孩的緣份,也隨著你和她各自下車而完結。

 

心致打過電話跟家人報平安之後,見到謹言走向詢問處。他像是感應到有人在看他似的,轉過頭來,見到正在望向他的她。

又是一次對望。

 

謹言第三次注意到心致的時候,她沒有留意到他,因為她在公眾電話亭周圍慌張地不知在找尋甚麼。

謹言不自覺地走過去,問心致道:「請問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嗎?」

他不是用英文,而是用中文發問。一語出後,他自己也納悶,為甚麼會認為對方聽得懂自己呢?是直覺吧。

心致對於對方知道自己聽得懂中文,有點驚訝,就算自己的樣子長得像個「中文人」,對方也不能這麼肯定吧?

心致說道:「我的錢包不見了,該是剛才用電話時掉了的。」

謹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靜靜地低頭幫心致尋找。

找了幾分鐘之後,謹言見到一件黑色的物體瑟縮於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他拾起來一看,果然是個錢包。

他把錢包遞給心致,問道:「這是不是妳的錢包呢?」

心致露出驚喜的神色。「是是是。謝謝你。」

謹言微笑說道:「舉手之勞罷了。」

心致把錢包收好,然後問道:「你要到 Central London 去嗎?」

「是。」

「不如一塊吧!我請你吃飯,算是謝謝你替我找回錢包。」

謹言微笑點了點頭,答應了。

 

謹言和心致兩人到達倫敦唐人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隨意選了間餐館,便在那裡用膳。

謹言在外這麼久而來,也一直沒有吃過中菜。原因並不是沒有機會,只是覺得去到外國,不吃當地的食物,怎能夠體驗當地的生活?但他也太久沒有吃過中菜了,所以剛才心致提議一起來唐人街吃晚飯,他說了好。

「哇,好久沒有吃過中菜了。」這是上菜後,心致第一句說的話。

席間,心致談起她的遊歷,心致講到謹言沒去過的,他就會專心地聽她的﹔談到謹言去過的地方,他也會加入意見。

心致的談興很濃,大概是幾個月的旅行以來也沒有真正的好好跟別人分享她的所見所聞吧。

謹言和心致一談就是幾個小時。不覺夜色而濃了,他們也要到各自的旅館去。

走出餐館,心致問道:「你明天要到哪裡去?」

「噢,我明天要到利物浦去。」謹言說道。

剛才的聊天,令謹言幾乎忘記了他們倆其實只是萍水相逢,明天便要各走各路了。

謹言續道:「妳呢?」

心致想了一想。「我也要去利物浦呢。」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他問道:「要… 一起同行嘛?」